第一章 相忘于江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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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美丽的天，总是遥不可及。
有粒种子，埋在满地污泥下面。
每天，太阳升起复又落，埃俟星离了谁都转。
说不定，某些人的消失，能让星球转的更快一点。
从鬼仔办完小胖子的任务，“老爹”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。
接连几天，偌大的院子里，鬼仔一个人按部就班的生活。
白天，换上破旧的衣服，出去乞讨。
晚上，拿着易卖的小商品，去夜市烧烤摊推销。
鬼仔自律的进货，记账，存钱，吃饭，睡觉……
第八天早上，鬼仔照常吃完自己煮的清汤挂面，给两只大獒犬，扔了几只白条鸡。回屋正准备换上工作服，出去乞讨。
角落的阴影里，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：“小子，你很不错！”
“谢谢您夸奖！”
一口香烟喷雾，从角落飘了出来。
“你不和其他的小崽子一样！没想过，要逃走？”
逃走？能逃到哪去？！
转一圈，还不是，再回到这些人手里？
“我为什么要逃走？这里，是我的家。”
“哈哈……小子，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！
特码的，咱们这样的人，有家吗？！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，又要向哪去。
给你个家，你特码敢要吗？！”
“老爹，他……怎么了？”
“嗯，你老爹的骨灰，已经撒进黄金江了。”
“你是新的老爹？”
“是。不过，我可当不了你的老爹。”
“那以后，我跟谁的线？”
“谁的线，你也不跟。我们这的庙小，压不住你个真鬼仔。我们把你转出去了。
喏，这是你转会费。两千块钱，你自己拿着，我们也消受不起。”
“叔，您能用这两千块钱，帮我买五十斤牛肉和祭品吗？
我年纪太小，买这些东西，容易让人起疑心。”
“买祭品给你老爹，不错！牛肉，也对！卖了自己换肉吃，及时行乐。说不定明天，连祭品都没人烧给你，哈哈……”
“叔，咱们爷们，做的事有点阴绝。
到了下面，要是有那么几个，死不瞑目的恶鬼们，找我老爹算账。
我想，就让这牛肉，替了我这五十来斤，先紧着他们啃。我这也算，还了老爹救命的恩情。”
“吆，小子，讲究！还是小瞧你了！
这件事没问题，咱们这行，难得出你这么个有情有义的！
不过，别叫我叔。我命薄，担不起！”
“那谢谢您！这几天，我出去工作挣的钱，给您拢一下？”
“不用，你把账款放在这就行，等明个送你走了，我自己拿！”
“谢谢您信任！也麻烦您受累了！”
“哈哈……”
商富市，黄金江。
俗的不能再俗的名字，可却是天祐国的经济中心。
夜晚霓虹闪烁，没了白日里的人急马慌。
金钱的流转渠道，从白日里的上半身，来到夜晚的下半身。
一座很新的大桥，却人迹罕绝。
因为，过了桥，就是整个商富市的墓地。
这里，是金钱转换的，另一个渠道：从地上兑换到地下。
躺在墓地里的，能不能花到冥币，上面的人是不知道。但千百年来，上面的人，却是坚持兑换。
鬼仔，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，在桥边停下。
身后，依旧是，隐在黑暗里的声音响起。
“这就是，你老爹救你的地方？”
“嗯，我老爹说是。”
“从这个鬼地方来的，你特码可能是个真鬼仔。
知道吗？干咱们这行的，甭管咋死，都得扔进这黄金江。
就是为了特码的，说不定哪个王八蛋，喝了这黄金江的水，咱们好投胎！
你在这里，给你老爹烧纸，也算是全了这段情意，有始有终……”
“那，您在这等着，我下去了？”
“嗯，你不用管我。我就是好奇，跟着你来看看。没想特码的发牢骚。”
鬼仔沿着防潮堤，很是吃力的拖着箱子，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。
在江边，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，慢慢拉开了箱子。
摆好贡品，点上香，烧了冥币……
一块一块，早就切好的生牛肉，被小手轻轻的，丢进了江水里。
好似低吟似的念叨。
“你说，你喜欢吃啥不好，非得爱吃牛肉？
这玩意多贵！要不是他们卖了我，都供不起你一次吃这么多！”
“啥？！你就爱吃地上跑的？你眼馋人家有腿啊？！
地上跑的，说不定还羡慕你，光溜溜的在水里自由自在，随时就能来一场，说干就干的聚会呢？！”
“别唧唧了，我要走了……咱们俩，也不能在一个地一起常待着。要不然，让人一锅给端了。”
“行了！你当初，也是着急救我。深更半夜，在这埋死人的荒山野岭，有个活人就不错了。还管人家是干啥的？！
人家好歹，也是救了我一命……”
“你可别再跟着我，我也不知道，自己要被送到哪去。明天一早，就走！”
“能不能，学着大人们的模样，洒脱点！
叫，相忘于江湖！我走了……”
黑夜无声，鬼仔含糊低吟，江水呜咽回应。
人生如流水，几个能逆行？
还是身不由己，顺水逐流的多。
至于，流到哪里？谁特码的知道！
二十五分钟，不长也不短。
当鬼仔收拾好行李箱，没有犹豫的转身时。
一直平静的江水里，突兀的溅起一个大浪，将鬼仔淋了个浑身透。
旋即，复又归于平静。
一如往常的水面下，仿佛有什么东西，逐渐远去不再。
“你还哭了？”
“刚才，起了一个浪，没躲开，全身都被打湿了。”
“我糙！你特码的就是邪性，烧个纸，都能给你回个响！
我今天晚上，就特码的不该来，还是太年轻啊……”
太阳，再次升起的时候。鬼仔，把一切都收拾妥当。
换上一身高仿衣服，整理的干干净净。换个公司，一切，又得从头做起。得先给新东家，留个好印象。
一辆四十尺高柜集装箱运输车。鬼仔，被扔进了箱柜里。
鬼仔想起昨晚，那人说的话。自己，还是太年轻啊！
该特码的，准备点吃的啊！
明显，这是要出海，走长途！
集装箱里，鬼仔不是第一个，也不是最后一个。
陆陆续续大半天后，十二米长的集装箱，再也没有被打开过。
适应黑暗后的鬼仔，默默勘查着周围的一切。算上自己，一共一百零九个，没有一个超过十岁。
对于，是在火车站的地下公司，还是被转卖到，其他类似的，见不得光的地方。鬼仔管不了。
不过，只要自己，不被灌傻子水，或者挑断手脚筋，做成真残疾。让干啥，鬼仔其实都无所谓。
可像送瘟神一般，被转手的鬼仔，却不知道：
自己的命运，已经换路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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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粒种子，埋在满地污泥下面。
每天，太阳升起复又落，埃俟星离了谁都转。
说不定，某些人的消失，能让星球转的更快一点。
从鬼仔办完小胖子的任务，“老爹”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。
接连几天，偌大的院子里，鬼仔一个人按部就班的生活。
白天，换上破旧的衣服，出去乞讨。
晚上，拿着易卖的小商品，去夜市烧烤摊推销。
鬼仔自律的进货，记账，存钱，吃饭，睡觉……
第八天早上，鬼仔照常吃完自己煮的清汤挂面，给两只大獒犬，扔了几只白条鸡。回屋正准备换上工作服，出去乞讨。
角落的阴影里，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：“小子，你很不错！”
“谢谢您夸奖！”
一口香烟喷雾，从角落飘了出来。
“你不和其他的小崽子一样！没想过，要逃走？”
逃走？能逃到哪去？！
转一圈，还不是，再回到这些人手里？
“我为什么要逃走？这里，是我的家。”
“哈哈……小子，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！
特码的，咱们这样的人，有家吗？！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，又要向哪去。
给你个家，你特码敢要吗？！”
“老爹，他……怎么了？”
“嗯，你老爹的骨灰，已经撒进黄金江了。”
“你是新的老爹？”
“是。不过，我可当不了你的老爹。”
“那以后，我跟谁的线？”
“谁的线，你也不跟。我们这的庙小，压不住你个真鬼仔。我们把你转出去了。
喏，这是你转会费。两千块钱，你自己拿着，我们也消受不起。”
“叔，您能用这两千块钱，帮我买五十斤牛肉和祭品吗？
我年纪太小，买这些东西，容易让人起疑心。”
“买祭品给你老爹，不错！牛肉，也对！卖了自己换肉吃，及时行乐。说不定明天，连祭品都没人烧给你，哈哈……”
“叔，咱们爷们，做的事有点阴绝。
到了下面，要是有那么几个，死不瞑目的恶鬼们，找我老爹算账。
我想，就让这牛肉，替了我这五十来斤，先紧着他们啃。我这也算，还了老爹救命的恩情。”
“吆，小子，讲究！还是小瞧你了！
这件事没问题，咱们这行，难得出你这么个有情有义的！
不过，别叫我叔。我命薄，担不起！”
“那谢谢您！这几天，我出去工作挣的钱，给您拢一下？”
“不用，你把账款放在这就行，等明个送你走了，我自己拿！”
“谢谢您信任！也麻烦您受累了！”
“哈哈……”
商富市，黄金江。
俗的不能再俗的名字，可却是天祐国的经济中心。
夜晚霓虹闪烁，没了白日里的人急马慌。
金钱的流转渠道，从白日里的上半身，来到夜晚的下半身。
一座很新的大桥，却人迹罕绝。
因为，过了桥，就是整个商富市的墓地。
这里，是金钱转换的，另一个渠道：从地上兑换到地下。
躺在墓地里的，能不能花到冥币，上面的人是不知道。但千百年来，上面的人，却是坚持兑换。
鬼仔，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，在桥边停下。
身后，依旧是，隐在黑暗里的声音响起。
“这就是，你老爹救你的地方？”
“嗯，我老爹说是。”
“从这个鬼地方来的，你特码可能是个真鬼仔。
知道吗？干咱们这行的，甭管咋死，都得扔进这黄金江。
就是为了特码的，说不定哪个王八蛋，喝了这黄金江的水，咱们好投胎！
你在这里，给你老爹烧纸，也算是全了这段情意，有始有终……”
“那，您在这等着，我下去了？”
“嗯，你不用管我。我就是好奇，跟着你来看看。没想特码的发牢骚。”
鬼仔沿着防潮堤，很是吃力的拖着箱子，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。
在江边，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，慢慢拉开了箱子。
摆好贡品，点上香，烧了冥币……
一块一块，早就切好的生牛肉，被小手轻轻的，丢进了江水里。
好似低吟似的念叨。
“你说，你喜欢吃啥不好，非得爱吃牛肉？
这玩意多贵！要不是他们卖了我，都供不起你一次吃这么多！”
“啥？！你就爱吃地上跑的？你眼馋人家有腿啊？！
地上跑的，说不定还羡慕你，光溜溜的在水里自由自在，随时就能来一场，说干就干的聚会呢？！”
“别唧唧了，我要走了……咱们俩，也不能在一个地一起常待着。要不然，让人一锅给端了。”
“行了！你当初，也是着急救我。深更半夜，在这埋死人的荒山野岭，有个活人就不错了。还管人家是干啥的？！
人家好歹，也是救了我一命……”
“你可别再跟着我，我也不知道，自己要被送到哪去。明天一早，就走！”
“能不能，学着大人们的模样，洒脱点！
叫，相忘于江湖！我走了……”
黑夜无声，鬼仔含糊低吟，江水呜咽回应。
人生如流水，几个能逆行？
还是身不由己，顺水逐流的多。
至于，流到哪里？谁特码的知道！
二十五分钟，不长也不短。
当鬼仔收拾好行李箱，没有犹豫的转身时。
一直平静的江水里，突兀的溅起一个大浪，将鬼仔淋了个浑身透。
旋即，复又归于平静。
一如往常的水面下，仿佛有什么东西，逐渐远去不再。
“你还哭了？”
“刚才，起了一个浪，没躲开，全身都被打湿了。”
“我糙！你特码的就是邪性，烧个纸，都能给你回个响！
我今天晚上，就特码的不该来，还是太年轻啊……”
太阳，再次升起的时候。鬼仔，把一切都收拾妥当。
换上一身高仿衣服，整理的干干净净。换个公司，一切，又得从头做起。得先给新东家，留个好印象。
一辆四十尺高柜集装箱运输车。鬼仔，被扔进了箱柜里。
鬼仔想起昨晚，那人说的话。自己，还是太年轻啊！
该特码的，准备点吃的啊！
明显，这是要出海，走长途！
集装箱里，鬼仔不是第一个，也不是最后一个。
陆陆续续大半天后，十二米长的集装箱，再也没有被打开过。
适应黑暗后的鬼仔，默默勘查着周围的一切。算上自己，一共一百零九个，没有一个超过十岁。
对于，是在火车站的地下公司，还是被转卖到，其他类似的，见不得光的地方。鬼仔管不了。
不过，只要自己，不被灌傻子水，或者挑断手脚筋，做成真残疾。让干啥，鬼仔其实都无所谓。
可像送瘟神一般，被转手的鬼仔，却不知道：
自己的命运，已经换路了……